□文郁

　　转眼母亲快八十了。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也只不过六十几岁的样子——不知为何，我始终无法把母亲与老人联系起来。许是母亲一直对生活从不抱怨，也少有一个老人的固执己见和絮絮叨叨之故？

　　母亲有些驼背，据说是当年大集体的时候做重活挑担子所导致——对此母亲很少抱怨，也很少作为资本说与后人听。我却清晰的知道，那些日子里原本矮小的她，是如何跟那些人高马大的劳力们一道劳作的情形，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，在大热天温度高达三十七八度的中午，母亲依然在秧田地插秧，硬是用她单薄瘦弱的身体一个人插完了一亩多田。

　　母亲其实是有点文化的，据说当年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，无奈重男轻女的家庭现状导致她只读了三年级就辍学。然而至今，六七十多年过去了，母亲依然能认出很多字来，而且用手机、看电视、听戏这些需要一点文化色彩的东西，都颇为在行。

　　每逢下雨天，母亲打开电视或者手提便携式收音机听听花鼓戏之类的，那时候应该是她最为放松的时候了——更多的时候，她很难安下心来待在家里休闲。要不去山上，要不去地里，要不挑点小菜去街上卖——无论我们兄妹几个如何劝说和阻拦，她依然故我。对自己挣来的钱她有一种满满的自豪感。这个春天，她上山下地挣了一千多元，说起来总是一副自豪的样子。见她如此高兴，我们也不好过分干涉，只是劝她要注意身体。千万不要让自己累倒——那将会让我们担心和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。只有这时候，母亲才会稍微改变态度。

　　对于我们兄妹几个对她的建议，母亲多半是很能理解的。而关于我们自己的生活处事，母亲几乎很少干涉，只是流露出一个母亲的关心，但几乎不给我们任何压力。自小到大，母亲几乎很少对我们说一句重话，她所有的教育都在自己的行事中。

　　话不多的母亲还挺喜欢交友——尤其是近几年，在城里帮我们兄妹带上高三孩子的过程中结交了许多老友，每次离别都会依依不舍。她那些老友后来看见我时，还总说，你妈呢，咋不来玩，那真是一个好人啊。

　　母亲特爱卫生——几乎每次回到家，都看见她把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，井井有条，为此她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起床。

　　能吃苦，不抱怨，开通地对人和事，能自己做的事从不要求别人：而且对自己省，对别人舍得。无论是对自己的晚辈还是她的朋友，母亲总是以付出为主，如果别人有恩于她，她不回报，会寝食难安。

　　再过两年，母亲就八十了。我希望她依然没有一个老人的固执，依然健康，还能继续给自己找乐子：听戏，交友，不时外出串串门子等。(责编：石泽凤)